我们只想真诚地谈谈曹文轩这书怎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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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需要主张』
近日,曹文轩在香港书展做了一场演讲,与以往没什么不同的是——他继续擎旗为“文学”呐喊,并一如往昔地提及了文学的三维度诉求:道义、审美及悲悯情怀。
既然如此,那回归到他的儿童文学代表作《草房子》——从1998年初版,已经再版300次,总印数也达到1000万册。不但市场表现卓越,这本书还获奖累累:国家图书奖、冰心文学奖大奖、台湾“好书大家读”最佳少年儿童读物奖、中国作协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第五届宋庆龄儿童文学奖。而且在各级各校的必读书单、推荐书单上,屡屡可见《草房子》。影响如此之大的一本书,究竟是讲什么呢?
故事发生在作者虚构的一个江南村小“油麻地小学”。桑桑从一年级起随做校长的父亲桑乔,来到油麻地小学,开启了自己的小学旅程,到1961年八月从小学毕业,再次随升级成为中学校长的父亲离开。桑桑从一个四处搞破坏、热衷于得到他人关注的孩子,经历同伴竞争(与杜小康),化为鸿雁传书的信使(白雀和蒋一轮)和孤独边缘人(细马)的唯一伙伴,更在患上绝症后成为变成以利他为中心的五好少年。 全书一共分九章,分别塑造了以桑桑中心,包含陆鹤、纸月、杜小康、细马等人的儿童群体,和以桑乔为中心,包含白雀、蒋一轮、秦大奶奶、邱二妈、温幼菊等人的成人群体。而草房子所代表的油麻地小学,则是这两大人群展开故事的环境和背景。在作者诗意的笔触下,青山秀水,桑麻遍地,人情温暖,远离运动折磨、土地私产没收、经济贫困、物资匮乏、阶级斗争和亲人之间互相攻讦,似乎邻里相亲,彼此同情,互助守望,宛如人间天堂。 该书内容提要强调这是一部“讲究品位”的书,“格调高雅,由始至终充满美感……荡漾于全部作品的悲悯情怀,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日趋松懈、情感日趋淡漠的当今世界中,也显得弥足珍贵、格外感人。” 一连串的抽象词语层层堆叠让人感到高深,同时莫测。不如我们像2010年时曹文轩接受采访时所表达的那样“回到非常朴素的立场上,回到原始的发问,回到常识性的问题上来。”这样“有品位”的世外桃源。是否能经得起审视呢?1、家庭残缺
文中所涉及的家庭,除了主人公桑桑父母健在外,几乎家家伤残破损:
陆鹤,有父无母
杜小康,有父无母
纸月,无父无母
白雀,有父无母
温幼菊,有父无母
邱二妈,有夫无子,没有说到父母
秦大奶奶,无夫无子,没有说到父母
主人公一家成为油麻地唯一成员健在的家庭,这在日常经验中是非常罕见的。
张晓刚:《血缘:大家庭——父与子》
2、以夫为姓
故事里的已婚女性几乎都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她们非常明显地被排列在繁衍的序列里,该是当妈的年龄了,就叫做某某妈,该是当奶奶的年龄了,就被叫做某某奶奶。
妈妈就是妈妈,没有名也没有姓。不但对孩子来说如此,对村里其他人来说也是如此,这是谁谁谁的妈妈,但没有人关心她们本来姓什么、叫什么。
邱二妈,因为嫁给了邱二,所以就加上一个“妈”字来表达身份。她自己原有的姓、名全都不见了。无论邱二多么爱自己的妻子,都无法让妻子获得自己应有的姓名。
秦大奶奶,也是因为嫁给了秦大,就被如此称呼。作者并不在乎她从哪里来,原本是什么姓什么名,只要嫁给了某人,就成了某妈某奶。
《活着的女神》
[美]马丽加·金芭塔丝(Marija Gimbutas) 著
[美]米里亚姆·R.德克斯特(Miriam R.Dexter) 主编
版本: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2月
而纸月的外婆就是外婆,无名无姓无身份。
没有人提出疑问,没有人表示抗议,油麻地里每个人都默默认同,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是油麻地不可动摇的潜规则。
草房子里出现的女性形象,可以说构成了从幼年到成年、老年,直至死亡的完整过程,每一个人都表达女性生命的某个阶段或某种状态。
1、亡亲少女:纸月
与桑桑同龄的纸月,母亲自杀,父亲是谁始终是个谜。她的痛苦来自“非婚生”的背景。纸月之所以来到油麻地,是为躲避家乡板桥的小流氓。纸月的投靠有多坚决,小流氓的骚扰就有多厉害。但在桑乔启动公权惩治小流氓之前,公共治安部门如同不存在,邻里乡情也一并人间蒸发,任由霸凌一次次发生,任凭纸月一次次陷入绝望。没有父系的靠山,少女就成为人人得而食之的佳肴。
最后,作者还安排纸月跟着一个还俗的和尚走了,离开了油麻地……
2、恋爱女:白雀
十八岁的女性白雀自然也是又美又弱,而她的痛苦来自爱情,来自父权和夫权的争夺。
她在桑乔组织的活动中,和学校教师蒋一轮相恋,但遭到父亲白三的阻挠。经过漫长的书信往来后,这对恋人依然被拆散。蒋一轮除了写信让桑桑送来之外,没有任何积极的行动,也没有做任何有益的争取。尽管文中一再表明白三的执拗、顽固,但蒋一轮的毫无行动力也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在父权和夫权的争夺战中,白雀进退维谷。
最后白雀离开油麻地,投奔自己的母亲。如果白雀依然留在油麻地,是不是要跟蒋一轮瓜葛一辈子,背负情债一辈子呢?
《重读中国女性生命故事》
游鉴明 / 胡缨 / 季家珍 主编
版本: 江苏人民出版社,2012年9月
3、绝户:邱二妈
照例邱二妈年轻时是当地最美的女子,到了五十多岁还是“很有光彩”,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好房子,好庭院,好家什。”
作者铺垫完这一切后,笔锋陡然一转:“但这个家却有一个极大的缺憾:没有孩子。”
正是这一点,导致细马这个侄子过继到这家,导致各种家庭矛盾,以至于邱二爷去世、邱二妈发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在对女性严丝合缝的人身控制上,缺失了“子”这一环节,这就构成邱二妈的悲剧。作者建构的油麻地家庭图景中,不许可女性单门立户、独立行走的,无论折腾得怎样鸡飞狗跳、家破人亡也非要有个儿子不可。女人光美还不够,还得有个好爹;光有好爹不够,还有有男人爱;光有男人爱还不够,一定得有个儿子。男性成为女性幸福的祈望和救赎。
《妇女与性别》
【美】玛丽·克劳福德 罗达·昂格尔 著
版本: 中华书局,2009年12月
从幼女到少女到婚恋生子,女人在男性手中辗转,围绕男性而动,这循环的圆环应该可以闭合了。但总有一些化外之人,让这圆环无法收服所有的女性。比如秦大奶奶。
书中介绍,油麻地小学本来是秦大奶奶和她丈夫的,他们用几十年的劳苦心血换来这片土地,开荒种地,把房子建在油麻地小学中间。然而还没等到收成,秦大就去世了,剩下秦大奶奶一个,他们没有子女。地方政府要征地建小学,“厚道”地给秦大奶奶另盖别屋,但她不答应,“她只要这片土地。她蓬头垢面地坐在地上:‘你们打死我吧,打死我也不离开这里!’”没有子孙使她无所畏惧。
在地方政府的号召下,全村老小出动,民兵架起秦大奶奶,强行拖走嚎哭求救的她,关进别屋。当她弄断窗棂,跑回自己家,家已经不在了,地上的粮食也不见了。像大部分遭遇强拆者一样,秦大奶奶一路上访,并迅速衰老。
作者对此评价是“油麻地的事,当然只能按油麻地人的意志去做。”然后就兴高采烈地开始描述油麻地小学的欣欣向荣。而秦大奶奶蜗居在小学的一角,像幽灵一样在校园里出没,向来往的人宣告自己对这片地的主权。
《山海經》
[晉] 郭璞傳 / 廣陵書社 編
版本: 廣陵書社,2003年8月
这个有着蓬勃生命力和个人意志的女性,在全书孱弱苍白病态女性群体中熠熠生辉,如同西王母般充满力量。她一无所有,没有父亲、没有丈夫、没有儿子,只有这片土地。但她个人的产权跟油麻地民众意志、地方政府命令比较起来,像一根被轻轻拂去的蛛丝。作者完全没有意识到,在这个故事中,秦大奶奶的合法权益受到了侵害。私产的合法性,远超过任何一届政府任何一个政权和任何一处村寨,它是整个人类文明得以建立的根基。秦大奶奶的存在时刻提醒着油麻地小学的所有人——无论多么辉煌,都是不合法的。
所以,必须除灭。而且,不能只从肉体层面除灭,而要从意志、情感层面全然杀死。
在作者的设计下,桑桑用一声“奶奶”打通了通向秦大奶奶的道路;秦大奶奶用救活落水女孩回到油麻地的“女人中”;最后秦大奶奶为救小学的一个南瓜而溺死。在这结构,桑桑的那一声“奶奶”,实质上是“父-夫-子”控制系统的升级版,而这样的控制生效之后就使坚守个人权益的秦大奶奶为救别人而甘冒生死。当她回到油麻地的女人中,她也回到了油麻地女人的命运里——她不得不死。
一只南瓜
让这样一个有着雷霆之怒的女性,为一个南瓜而死,使她之前一切刚烈决绝的抗争都成为笑话。当然,这也是她跳河救落水女孩的升级版,上一次救人,这一次救南瓜。秦大奶奶的故事就是一个关于交换的故事:
给什么都不换——用老命换小名——用老命换物品。西王母一样的人物,最后死于南瓜。作者对女性价值的态度,可见一斑。
桑桑叫响的那一声“奶奶”,不啻为秦大奶奶的丧钟。
桑桑毫无疑问是作者精心创作出的核心人物。他充满活跃的力量和丰富的想象,穷尽一切的可能使自己与众不同。从顽童到具有利他特质的“好人”,作者在这个男孩身上凝聚了对人类所有美好的期待和想象。在书中,桑桑以从单纯的调皮捣蛋,到尽心竭力帮助他人,他的成长之路串起所有人物的关联点,成为诸多人物苦难的见证者和帮助者,是油麻地所有人物关系网的中心点。
但是,作为人物形象,他致命的缺陷也正在于他的过度完美。作者说:“桑桑具有至高无上的神性,他是落入凡间的精灵。”如果说全书开头活泼捣蛋的桑桑让人开怀畅笑,而渐进发展近乎神明的桑桑却离那个生动活跃的形象越来越远,难以呈现人性的复杂和丰富。更令人感到窒息的是,桑桑尽管在道德上趋于完美,但他也是一个没有远方的孩子。
落入凡间的精灵
在作者笔下,他很少像同龄顽童那样提出问题,戳破成人世界虚伪;在家庭之外,他很少有实质意义的特立独行,背离成年人的道德规训;他几乎没有提出过任何重建人际关系的可能性;他几乎没有讲述自己的梦想和未来;他几乎没有跟成人世界发生过真正意义上的冲突;在生病之后,他也没有在与病同行的路上,追问疾病的意义和价值;在自己和他人受苦的时候,他似乎完全没有经历内心的纠结、困惑和愤怒;甚至在死亡的边缘,他都未曾开启生与死、今世与彼岸的思考……将桑桑塑造得越完美,作者所能承受的压力就越弱小。而桑桑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力量,也在巨大的道德光环下越来越微弱。因此在那么多研究《草房子》的报告中,桑桑的形象显得极其单调和薄弱,几乎就是几个形容词在不断堆砌叠加。
儿子桑桑得了绝症,这一事实将他从官家身份中醒来,返回自己的家庭身份。他抚摸着儿子的身体,带着儿子四处求医,他给儿子买零食,他跟儿子聊天,所有父亲该做而他没有做的事情,都在儿子得病后为儿子做了。失去儿子的恐惧使他重新成为父亲,也使他重新接纳自己过去的猎人身份,换上猎装,带上猎枪,穿过校园,不顾他人的猜疑、惊呼,带着儿子完成儿子的狩猎梦想。可以说,桑桑得了病,被医治的却是桑乔。
但比公权更重要的是什么呢?他得到神医之助,让儿子服下汤药后的表现尤其值得玩味:“七天后,桑乔亲自跟着桑桑走进厕所。他要亲眼观察桑桑的小便。当他看到一股棕色的尿从桑桑的两腿间细而有力地冲射出来时,他舒出一口在半年多时间里一直压抑于心底的浊气,顿时变得轻松了许多。”
在五六十年代的乡下,厕所必不似今日这般整洁,而是照明不足、光线不好,充满各种令人不悦的气味。如果单纯从关心孩子健康的角度看,桑乔完全可以用一个干净的容器接桑桑的尿液来观察药效。但他选择跟到厕所里,亲自观看桑桑撒尿的过程。只有立式撒尿才能完成这一观察。如果换做柳柳,就算妈妈跟去观察,也会因为蹲位而完全无法看清。因此,桑乔对桑桑所采用的观察方式,是针对男性的特定的动作。
卸下校长身份重负,回归父亲身份的桑乔,在儿子命悬一线之机,他紧盯着的儿子两腿之间,充满期待和忧虑,直到棕色尿液“冲射”出来,他心底郁积的“浊气”也同时冲射出来。那么这种“浊气”究竟是什么呢?家中柳柳是无法让父亲纾解浊气的,只有男孩才被看作后嗣,只有拥有男孩才能立后,只有男孩才能让父亲扬眉吐气。
猎人身份无法使桑乔满足,因为猎人只是征服自然;校长身份才能让桑乔有荣誉感,因为校长代表公权;而与这二者相比,对男性后嗣的确定才能带给桑乔今世的平静安稳。这就是油麻地终极的价值所在:公权胜于自然;男性胜于公权。
《太阳照常升起》剧照
因此,油麻地一切的疑问都可以得到解答:
油麻地的家庭为何总是缺失母亲?因为在男性崇拜的文化下,成为母亲的女人依然没有幸福;油麻地的姑娘们为何大多选择离开?因为在男性崇拜的文化中,作为女性的姑娘们没有出路。
油麻地的女人们为何多是沉默,就算歌唱也只能唱那无字歌?因为在男性崇拜的文化里,作为女性没有语言,也没有歌。
油麻地的女孩们为何都那么美丽,又那么苍白、柔弱?因为这里并不欣赏女性的力量,也不接纳女性的缺憾,这不是她们的故乡,而是她们的牢笼。
作者在建构油麻地这一虚拟小村时,动用了他对美好的所有想象。但这美好里,并不包括女性。
《走出男权传统的樊篱》
刘慧英 著
版本:三联书店,1995年4月
“曹文轩的作品书写关于悲伤和苦痛的童年生活。树立了孩子们面对艰难生活挑战的榜样,能够赢得广泛的儿童读者的喜爱。”国际安徒生奖评委会主席帕奇•亚当娜这样点评。
亚当娜的叙述中,“儿童”是作品的主体,也是阅读的主体,儿童的视角和体验成为魅力所在。那么,在作者的眼中,儿童究竟有多重要呢?
曹文轩被授予安徒生奖
作者在谈到为何坚持儿童文学时说:“儿童文学、儿童视角能帮我实现,达到我向往的东西,满足我的美学趣味。这可能是我选择儿童文学的重要原因,其实还真不是单纯地去为了孩子写东西。我发现当我站在儿童视角,一旦投入到那个语境之中,整个故事的走向就全部改变,就像产生了很不一样的化学反应。”
作者的陈述中,儿童文学、儿童视角都成为“实现我”“抵达我”“满足我”的路径。也就是说,在作者的儿童观中,儿童只是器具,而非目的。这与《草房子》中桑乔的逻辑如出一辙。桑乔从县文化馆拿了剧本,让小孩来演大人戏:“你想想,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戴顶老头帽,叼着一支烟袋,躬着个身子在台上走,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穿一件老大妈的蓝布褂儿,挎着个竹篮子,双手互相扣着在台上走,这本身就是戏。”戏依然是成年人的戏,只是因为由儿童来扮演,就能发挥特别的审美功能。
在书中,纸月遭受性骚扰、杜小康家败父病、细马卖树养羊照顾母亲,桑桑罹患绝症……孩子们的所承受的苦难叫读者揪心,而作者所关注的不是苦难对人的捆绑,尤其是对儿童的影响,而是如何用儿童来绑定读者。而对苦难本身,作者尚未有反思。
《草房子》
曹文轩 著
版本: 江苏少年儿童出版社,2007年8月
无论是柳柳的沉默、纸月的受欺、白雀的出走、邱二妈的疯癫、秦大奶奶的放逐与死亡无一不来自男性崇拜系统所带给女性结构性的压制和逼迫,但作者未有觉察。在优美、诗化、有品位的语言中描摹她们受难之美,高声颂赞男性所施加的援助和救赎,却未意识到以男性为中心的价值体系,才是这一切不幸的根源。作者由衷地赞美男性身上所散发的力量和光辉,却没有省察男性的欲望和恐惧构成了女性群体,乃至儿童群体不幸的基本动力。
这种自我启蒙的缺失仍在持续。当作者在获奖归国接受媒体采访时,回应自己塑造女性多为弱质这一问题,曾经说“我喜欢温柔的女孩,难道这是我的性别观很落后吗?安徒生很落后吗?安徒生刻画的所有女孩都是柔弱的女孩。我想问那个人,你还记得《卖火柴的小女孩》吗?”
卖火柴的小女孩
或许作者对安徒生的认识也是止于他所定义的“儿童文学”,因为安徒生笔下的女性角色,一点也不“柔弱”。随便一翻安徒生的童话,就可以看到那些意志如铁、行动如风的女性。《卖火柴的小女孩》所祈望的是天国而非油麻地,她绝不向人间的男性寻求救赎;《海的女儿》中小公主所真正渴求的是“灵魂”而非男人的爱情;拇指姑娘所坚持的是彼此能在对方身上看见更深自我的……这些深入人心的女孩们都是真正的主角,也是完整意义上的“人”,她们从未将救赎的企盼投放到男性身上。
本土男性作家在人论上普遍将“人”的定义局限于“成年男性”,儿童也好,女性也好都被自然地摒除在人的定义之外,从而无法获得主体性的地位。正是这一点,使得他们所塑造的桃花源在山清水秀之下,常有让人窒息的压抑感。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们能从自身的身份中走出来,真正地穿上别人的鞋子,走一段别人的苦路。
若问我,草房子好不好?我只能说:“油麻地,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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